2022.06.05 芒种 初

芒种|Grain in Ear
初 螳螂生|The Praying Mantis Hatches

大杜鹃在林间“布谷布谷”,大麻鳽在不远处的沼泽地里发出鼓一样的低鸣。随线的母亲告诉我,大麻鳽非常罕见,只能远远听到它的声音,通常间隔五分钟左右。我坐在院子里侧耳倾听,等着那鼓声。果然。

物以稀为贵,在东英格兰喜鹊非常常见,大杜鹃却不常有。所以“布谷布谷“声一出现,随线的父亲就会说,”快听快听!“ 他还告诉我,只有听到过了大杜鹃和大麻鳽,夏天才算正式开始。

相反,日本的喜鹊不太常见,杜鹃却有很多种,除了大杜鹃,还有小杜鹃、八声杜鹃、四声杜鹃都有。我就给他们听来自亚洲的不同杜鹃的声音。但是我,一看见喜鹊和寒鸦就在那边欢呼雀跃。

2022.05.31 小满 末

小满|Grain Full
麥秋至|Period of slight heat arrives.

我这里的节气全都乱了,上星期还是星洲的三十五度,突然到了英格兰就直降到十三度。我也期待快点来一波小高温,让我过一下夏天啊。总不能穿着羽绒服度假吧~

物候也随之变动,比如四月份的日本已经开过一波的玫瑰、菖蒲、芍药,这时候英国才刚刚开始。而日本正在盛开的绣球,这里还一个花朵都没有。

遥远世界的耦合

来到随线的父母家,惊讶发现靠近厨房的小书柜里的书竟有大半数我都读过,从谢泼德的“活山”,到麦克法伦的几乎所有作品,再到最近发现的亚当尼科尔森,都有收录在书架上。惊喜不已。

我心想是否这些书一直放在这里,为何我上次来完全没有注意到——毕竟我一直对书架是好奇的。思索一番后,意识到我是2020年以后才开始对自然写作感兴趣,也因此才读了很多这类书籍。也就是说,即使这些书一直在这里,我上次造访时看到,也不会知道这些作者的名字。进入一个世界,总是需要时机的。有点像Nan Shepherd在活山里写的:

The changing of focus in the eye, moving the eye itself when looking at things that do not move, deepens one’s sense of outer reality. Then static things may be caught in the very act of becoming. By so simple a matter, too, as altering the position of one’s head, a different kind of world may be made to appear.

Nan Shepherd – The Living Mountains

随线的父母得知后也惊喜不已,他们还告诉我“杂草的故事”的作者理查德梅比就住在附近不远。而随线本人说“我穿越半个地球遇到你,以为你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没想到你却和我父母读着同样的书,after all 也许我们没有那么不一样。”

一个奇妙的耦合。

2022.05.21 小满 初

小满|Grain Full
苦菜秀|sow-thistle is in seed

新加坡故地重游,上次来时坐着轮椅,只能感叹无障碍设施做得好,这次的体验更全面更丰富,可是把自己折腾得疲惫不堪——太久没有社交生活,突然一下子来经历龙卷风级别的群体活动,大脑快要宕机。

2022.05.15 立夏 末

立夏|Beginning of summer
王瓜生|Royal melons grow.

“消毒餐巾每片0.3元是否需要?”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服务员不耐烦地拿起桌边的消毒餐巾又重复说了一遍他的问题。
“不用了。”
服务员听了这话,快速收起桌边筷子架上的两片餐巾,搞出一些声响。然后风一般地消失去了。

香港速度,新加坡速度,都是差不多的。刚刚离开日本的气氛的我,遇到这样的服务,简直堪比大型“文化冲击”。放在日本不论说服务员问话的口气,还是提供服务的手势,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这么简单,粗暴,快速。与此相伴的是,事无巨细的确认,没完没了地道歉,等等。

不过这种文化冲击的感觉很快被消解了,转而变成了一种发生在我身上的自我调整——转眼间,步子也轻快起来了,走在马路上也可以甩手了,去大排档吃饭拿起盘子就走不用在乎汤是放在米饭的左边还是右边了!多么轻松惬意的人生。

今日在炎炎夏日里去走了大名鼎鼎的southern ridge,是在热带丛林中架起的长达十公里的健行路线。似乎是行走在一个不加盖子的热带植物园,像“潮汐图”里描绘的那种南国风貌。远方的molehill应该正在经历日本的雨季,希望我家里那株龟背竹也能在户外存活。

2022.05.10 立夏 中

立夏|Beginning of Summer
蚯蚓出|Earthworms appear

失忆,记忆还停留在谷雨,怎么就已经立夏中了… 那么就吃冰~

去逛书店时翻了翻江之浦测候所新素材研究所出的画册书,新素研号称是研究新材料,实际上却是用新材料表达一些穿越时间的永恒。书名就暴露无疑了“Old is New”。有空再来仔细读读。

邻人花园的篱笆,为一棵树辟出了间隙并且用不同的材料做了接缝的处理,我以为妙极。可这都是很老旧的,很“贵”的做法了。摩登时代的大兴土木,那树能留着就不错了… …

一枝竹的诞生

从竹笋到一枝竹并不容易,在竹笋阶段常常就被挖去了。四月我在后山追踪了六颗竹笋,竟有五只被人挖去了,剩下些许空坑。

倘若一颗竹笋熬过竹笋的阶段,还要经历雨水、光照、虫害以及折断与倒伏的危机。所以,恭喜这一枝熬过了最初的一个月!

青年节——愿此予你勇气。

2022年4月3日~2022年5月3日

2022.04.20 谷雨 初

谷雨|Grain Rain
初候 萍始生|Duckweeds begins to flower

牡丹開了,沒想到竟然花期比櫻花更短,從開起來到現出頹廢之式竟然只有兩三天時間,感嘆早有「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為何“物哀”卻成了日本的國民精神。也許只是時間的稀釋效果。

去年記的,很高興今年還能看見這些花王。

出門轉了轉,不想竟誤闖八幡宮牡丹亭,正是標準的「朝飛暮捲,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的天氣,牡丹雖好,竟已多數開敗,而亭中無一人。如舊歌所吟,她春歸怎占得先⋯⋯後轉角見三只又瘦又皴的湖石,一時竟忘記過境,難道是霓虹人也附會「牡丹亭」嗎?細細一看,還真是從蘇州運來的湖石,可是,只剩遠觀,不能居遊,佈置也不得章法,兀自立在角落裡,實在尷尬不已。不过,遍青山啼紅了杜鵑,荼蘼外煙絲醉軟,燕語如剪,鶯歌溜圓。除了那些湖石,其它和這個季節的景聲重合度實在是太高了,無法用照片還原。

2022.04.08

四月的好天气全年也没有几天,冬天太冷夏天太热,去年开拓的山路爬得最多的只有短短的春秋两季。每天早晨4公里一周几乎成了我起床的动力,也支撑我面对一天的案头工作和故乡的坏消息。

今早山腰上竹林里面站了个人,我正犹豫要不要打招呼时,她也看见了我。还没等我开口她就大喊,

“我正在挖笋呢,你住在附近吗?”

“嗯,我从xxx走过来的,天气真好呀。”

“正是竹笋的季节了呢,xxxx” (距离太远,后面半句没听懂)

“那你小心,我们先走啦。” (其实是我日语不够用了)

往前走了十几步,地上出来一个小东西。我担心它被挖了,在上面盖了一堆落叶才走。按照经验,这样的小笋拔高特别快,只要超过一定高度,就不会有人再挖它了。

祝它长成一棵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