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Rain Water
初候 獺祭魚|Otters sacrifice fish
五天一个周期可真是快啊,我都有点跟不上了。这株金缕梅在我家门口已经开起来了,每天——真的是每一天,每一棵树都在释放春天来到的信息,时间仿佛变得急促起来。
今日读杨牧「春歌」一首,可以暂时放下宇宙至大论的虚无,振奋起来了!
那時,當殘雪紛紛從樹枝上跌落
楊牧 1985 《春歌》
我看到今年第一隻紅胸主教
躍過潮濕的陽臺——
像遠行歸來的良心犯
冷漠中透露堅毅表情
趐膀閃爍著南溫帶的光
他是宇宙至大論的見證
——這樣普通的值得相信的一個理論
每天都有人提到,在學前教育的
課堂上,浣衣婦人的閒話中,在
右派的講習班與左派沙龍裏
在兵士的恐懼以及期待
在情婦不斷重複的夢;是在
也是無所不在的宇宙至大論,他說
在地球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分鐘
都有人反覆提起引述。總之
春天已經到來
他現在停止在我的山松盆景前
左右張望。屋頂上的殘雪
急速融解,並且大量向花牀傾瀉——
「比宇宙還大的可能說不定
是我的一顆心吧,」我挑戰地
注視那紅胸主教的短喙,敦厚,木訥
他的羽毛因為南風長久的飛拂而刷亮
是這尷尬的季節裏
最可信賴的光明:「否則
你旅途中憑藉了甚麼嚮導?」
「我憑藉愛,」他說
忽然把這交談的層次提高
鼓動發光的翅膀,跳到去秋種植的
並熬忍過嚴冬且未曾死去的叢菊當中
「憑藉著愛的力量,一個普通的
觀念,一種實踐。愛是我們的嚮導」
他站在綠葉和斑斑點苔的溪石中間
抽象,遙遠,如一滴淚
在迅速轉暖的空氣裏飽滿地顫動
「愛是心的神明……」何況
春天已經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