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慕尼黑兩週有餘,事務繁忙,每天在住處與超市之間兩點一線,還得等到一個好天氣才得至在戶外轉悠,打探周圍地形等等。一時間,朋友們問起,慕尼黑怎麼樣啦——我只能匆匆一答,還沒有開始感受。
終於有機會帶著雙鏡出門去伊薩爾河邊走走,不想鳥語繽紛根本走不動腳。其中最為可愛的發現是“河烏”——這只小鳥可不止“河裡的烏鴉”那麼簡單,確是白喉白腹,行動敏捷。我發現它的時候,它正立在河岸上,在保持水平方向絕對穩定的情況下上下點動,因為頻率非常固定,所以很遠就能立刻識別到了。那點動的姿勢看起來有點搞笑,似乎一個人在做深蹲運動一般。我誤以為它是在求偶炫耀,它卻一個意外轉眼間飛向水面潛入水下。河水清澈透明,我甚至可以看到它在水下張開尾羽協助行動的細節。以前我只见过鸭雁或者海鸟潜水,这么小的小鸟潜水还是第一次看到,兴奋不已。
結合羽色和行為模式,ebird幫我確認是白喉河烏(white throat dipper)。至此我才突然想起,这并不是我第一次看到河烏啊!
大约是2021年,疫情还在如火如荼的时候,我与朋友小爱与Baylee去地广人稀的青森散心,彼时我刚刚开始观鸟什么也不认得几个。青森最有名的奥入濑溪流(很奇怪,在日本“溪流”一般指的是流速快水量大的大河,反而“河”“川”这些指代的却是小很多的水流)是著名的踏青胜地。有不少酒店就建在河边,我们住的地方也临河,还因此给客人安排了早晨六点坐在河边观水用早餐的服务。我睡眼新松坐在那厢,有几只乌鸦似的鸟,立在水里的石头上,时不时往上游飞一下,再乘水“速降”到下游。如此反复。我和两位朋友饶有兴致地看着它们上下玩耍,后来酒店大堂的书上解释这是快速流动的水边才会有的“河乌”(日语kawagalasu 直译“川乌鸦”)。今日的我,才得以确认当时看到的实际是通体褐黑的褐河乌(brown dipper)。
所以今日一下加新翻倍,买一送一。 都说人不能两次同时跨入一条河流,我却在两条不同的河流,同时跨入了一个属于河乌的记忆。
此外,慕尼黑常见的大山雀和日本常见远东山雀,是亲戚,除了胸前羽色不同,大山雀的声音更嘹亮更丰富。因为同是遍地可见很熟悉的菜鸟,对比就更加强烈了。
从鸟林回到人间——慕尼黑安全峰會,今日整個市中心被各式各樣的抗議佔領。有抗議安全峰會本身的,有抗議普京聲援烏克蘭的,氣候變化巴以衝突等等等等,滿大街都是警察。還有在LV門前抗議使用動物皮草的。整個歐洲最迫切的政治議題都在街上了——在亚洲生活很久的我们看到这般情景还是驻足许久,唏嘘不已,在鸟的世界里不过是大山雀和远东山雀的差别,换了人间,却是四处烽火。
(图为奥入濑溪流)
鸟的世界应该也有血腥烽火吧,所谓平和可能只是观鸟界的选择性投影了。
看到这么详细的文字描述而没有图,——虽然认同这样很好很赞,但心里还是痒痒地 ^^
我倒也没有觉得鸟的世界有多平和,只是单纯觉得在同一天里我在树林里的感受和突然到街头的对比(日本vs德国)反差强烈——或者你也可以理解为我对日本生活和德国生活投射在“对鸟的观察”和对“街头的观察”这两个方面,反差的明显。这是我的本意。另外我其实觉得也没有什么“观鸟界”之说。